民國二年(1913年)3月20日,袁世凯急电宋教仁进京协商国事。宋教仁没有太多的顾虑,决定当晚乘上海到南京的快客再转津普车北上。
当晚,身边送行的于右任先生和黄兴等人也没有认真的思考袁世凯为啥在这个节骨眼急电宋教仁入京协商国家大事。因为宋教仁已经将“中华民国第一届正式国会”召开日期定于4月8日在京召开。剩下十多天的时间,而袁世凯为啥在这个日期刚刚定下来的时候急电宋教仁入京,这不是有些蹊跷吗?
坊间传闻说应夔丞和洪述祖在谋划刺杀宋教仁策略,应夔丞在向赵秉均讨价还价。不过《民立报》驻北京记者早就觉察到应和洪之间的函电往来频繁,但不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
临行前,《民立报》记者徐血儿就将此事告诉宋教仁,让他小心防备。宋教仁居然这样回答他:“谢谢您的关心,不会有问题的!我这次北行的目的,主要是调和南北,统一全国。堂堂正正的,不会有事的”。他接着坦然地说:“……既不是谣言,对我很危险,但为着国家,也当去做!……”。所以,没有任何防备。
活在这个国度,单纯的人,大概也只能靠天意来主导特立独行人的命运!
当晚十点四十多,宋教仁将要走进沪宁车站检票口处的时候,遭到凶手从身后开Qiang 射击。
随从送行宋教仁先生的黄兴、于右任、廖仲恺、陈第四个人,来不及追拿凶手,护送宋教仁去了沪宁铁路医院。
经过外籍医生克尔品等医生两次手术抢救,因为弹从腰部进入,伤到了肾脏,导致肾脏发炎无法医治(以当时医疗水平和药物医生是尽力了),于3月22日凌晨4点48分与世长辞。年仅32岁。
中华民国宪法之父这颗巨星陨落,这不仅是一个亚洲初建民主共和国巨大的牺牲,也是每一个在长期封建社会制度奴役下的民众们的巨大损失;从此,先生的大政见“选举总统、正式修定宪法、政党内阁、议会政府、省长民选”等诸多政见议题从此搁浅和滞后。今天在我本人看来,这正是袁世凯喜闻乐见的一次大好机会。接下来,袁世凯不但没有做到这其中一点,而且坐上了梦寐以求的皇帝美梦。
宋教仁先生遇害,有历史学人说至今是个谜,我本人至少没有这么认为,这些年来,在淘宝和孔夫子书店花了不少的钱,网购了很多港台版本的绝版书籍和新版本书籍。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搜集的也不算怎么多。本人虽然不是个专业研究历史的人,但目的就是要看到历史的真相。
其实,一本《三湘渔夫——宋教仁傳》也就足够解开这个“谜”。
更离奇的是,前年看到朋友圈的有人三番五次转发一个人的文章说,宋教仁先生遇刺是孙中山所为。经过我这几年的翻阅了不多几本有关孙文和宋教仁的书籍才明白,这篇文章纯属无稽之谈。我认为,这位作者一是为了让自己快速出名而故弄玄虚;第二,他是一个喜欢写惊奇和悬案小说的人,想吸引更多人的眼球才制造出来的文字。我认为,历史是讲求人物、时间、地点和证据的。如果是孙中山所为,那些历史学家早就出书了,不用你我一个无名小辈汗滴淋漓地去拼命地码字。
其实,孙逸仙和宋教仁因责任内阁制意见有所分歧,但孙逸仙不是鼠目寸光之人。
1911年11月底,黄兴指挥汉阳战士失利,不得已,期望双方合谈。12月17日,北方代表唐绍仪等人来到上海与南方代表伍廷芳等人于18日在英租界谈判。期间,有英、美、德、法、日、俄六国参与。谈判订立草约五条,其中有“先推覆清政府者为大总统”。其实这个条件,黄兴汉阳失利后就有提议……
而宋教仁早在武昌时,给李燮和司令的信中就这样评价袁世凯“其人不学无术,其品更恶劣可鄙……”,所以,宋教仁在制定中华民国临时宪法之际就坚持责任内阁制,就是为了给袁世凯就任正式总统后的权限量身定做的。
12月25日,孙逸仙回国,宋教仁和黄兴、陈其美商议推举孙逸仙为中华民国临时任大总统。孙中山对责任内阁制很生气,说“内阁制不让总统据绝对重要的地位,所以以总理对国会负责,断然不是这个非常时期所宜采用的。我们不能对于唯一能置信而推举他做总统的人,又设法限制他束缚他。我也不能肯听从诸位这种意见……”当时,但宋教仁在众人面前也不能说这是为了以后限制袁世凯所制定的机制。孙中山看到宋教仁的坚持,也觉得他另有用意。让张继与宋教仁磋商后再做决定。
对于这点分歧,我个人认为,孙中山虽然清楚内阁制是怎么回事,但从他内心的想法,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临时大总统而已,没有必要争取这些属于总统该有的权限。况且,这也只不过是临时宪法而已。同时,他自己也清楚,ge 命jun队目前处于薄弱阶段,一时没有统一全国的人力和军资费用。同时,自己也对袁世凯有过如此的承诺。
当宋教仁遇害之前的(1913年)1月5日,孙中山“率领马君武、袁华选、宋耀如、戴天仇、何天炯”等五个人前往日本视察工商和铁路事宜。谈不上背后主导谋害宋教仁的意图。
3月25日,孙中山在日本闻讯赶回上海,对于宋教仁遇刺,他悲痛万分,与黄兴商议,直接用军事解决这个问题。黄兴说,我们目前只能先走法律程序,如果动用军事,我们实力不足。
3月25日孫中山從日本回上海與黃興商議時局時等人合影
至于宋教仁曾经退出唐内阁,改组同盟会、建立国民党、组建国会议员大选获胜、草创“大政见”等一系列做法都是在孙中山三民主义的框架下进行的。也没有看出来他这个国民党理事长代理人在党内有任何个人恩怨。也没有伤害到孙逸仙的任何个人利益,所以,说是孙中山幕后主谋,纯粹是站不住脚的。
有历史学人在他书里面说,孙中山在民国建立初期忙于实业建设事务,无暇顾及国事政体运行事务,这是事实。但说宋教仁借助代理理事长之便,书生气实足,在党内特立独行,得罪了内部很多人的利益,他之所以遇刺是因为他在党内特立独行造成的。这不排除国民党内部有人陷害他。这位学者似乎告诉未来的人不能像宋教仁有如此理想的治国理念,必须尊崇国人的传统观念,圆滑处事,随着最高权威的规则,随时随地变化手法。才不会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厄运伴随。
不过,这位学者的观点我完全不赞同。每个才华出众,有利于国民政治抱负的才子如果看风使舵,苟且偷生,任何事情永远都在原地踏步徘徊。
一个健全的法制国家,才不会因为一个人出众而被暗杀。
这位学者还在他的书中说,宋教仁从改组同盟会、建立国民党、组织国会议员选举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为自己能够当上国务总理而铺路。让当时的国务总理赵秉均有了策杀宋的动机。
不过,我认为赵秉均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自己觉得宋教仁的一系列做法威胁到了自己总理位置,独自策划刺杀宋教仁这岂不是在为大总统帮忙吗。
如果4月8日中华民国第一届国会召开后,制定并实施正式宪法后,按照“大政见”大纲。国民党以多数席位控制内阁。大总统袁世凯这个大清遗老、不懂得实施新政,必然淘汰无疑。那么,迫在眉睫的就是袁世凯了。赵秉均懂得“唇亡则齿寒”这个道理,树大好乘凉,操纵大总统下手,万无一失。
其实,宋教仁从制定“鄂州约法”和草创“中华民国临时宪法”时,就有人说宋教仁的做法就是为自己在谋取总理位置而铺路。这位学者大概以此来推断宋教仁的罢。
我们可以看出,当孙逸仙当选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之际,就有人推举宋教仁为内阁总理,被宋教仁拒绝;如果他按照别人的说法做了总理,就意味着自食别人的口水,给世人证明他确实有这个野心。这对宋来说,是绝对做不到的事。因为他的理想是“……制定一套真正能够保障民權的憲法;以掃清帝王專制的毒害;而組織純粹的政黨內閣;建立一個民主富強的中國……”这就是他,一个政治家的真正理想,我们不能以国人的传统想法去揣摩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政治家。
当公共租界英、法警员抓到凶手武士英和他的雇主应夔丞之后,从应夔丞家中不仅搜出了赵秉均、洪述祖和应夔丞之间往来的函电,还搜出五响手qiang一把,里面剩下的两颗子弹经过警方核对,和宋教仁身体里面取出的子弹吻合。
搜出这些密电和信件经过后来破案时仔细核对后,江苏都督程德全才发现租界英法庭审理该案件没有公开案件的秘密是牵扯到了袁世凯。
袁世凯当上大总统后的为人和处事,看看严复和梁启超这两个常和他接触的人是怎样评价他的。
严复有这样的评价:“生性好用诡谋以除异己……平日所谓股肱,徒以泄密灭口之故……”。
梁启超则为袁世凯从治理国家到处世为人列出了七大缺点。在此我只引用袁的为人处世“则绝对不能用正人君子及有用之才也……”“……彼心中所怀之意旨,从不向人倾吐,或心中明明欲如此,而口中所言乃適与相反,必令人窥探揣摩迎合而代为道破;或则并不许道破,只许揣摩意旨去做;此种妾妇之道,正人君子如何能奈?”。 从这两位先生的评价我们看出这个大清遗老在这个封建社会背景下为自己积累一身的为人处世“之道”,可谓奸诈狡猾,投机取巧,唯利是图。韩国电视剧《明成皇后》里面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综合上述,我们可以理解唐绍仪辞去总理的苦心了。
唐绍仪自从加入同盟会,组织内阁到出任国务总理,一切行事都遵循临时约法,让他这个莫逆之交的友人袁世凯早就不顺眼了。只是一时半会没有暴露出来罢了。 1912年6月15日,唐绍仪留下辞呈,回到天津住所后,袁世凯派总统府秘书梁士诒去慰留不成;16日又派陆军总长段祺瑞去挽留依然不成;18日又委托教育总长蔡元培和国务院秘书长魏宸组去天津请唐回任。两人还是空手而归。
不过,这两个人在和唐绍仪谈话中才知道唐不愿回任的原因。
19日他们两个人和宋教仁谈了这些原因。“唐绍仪认为中华民国的民主制度,是牺牲了十几万人的生命和几千万元财产所争取来的,决不容许任何人破坏”……无论是“总统、总理也都应该严守约法,树立开国的规模”。从这点看来,唐绍仪的见解和做法自然会和袁世凯水火不容,决裂是迟早的事。
唐绍仪说,有一次他去总统府议事时,袁世凯说“少川,我老了就由您做总统吧!”。
还有一次,唐绍仪坐马车经过市区遇到了袁世凯的骑兵,喝令唐的马车快速让路,马夫稍微慢了点,就被一鞭子打了过来……
袁世凱
看来袁世凯在他的范围内没有少骂过唐绍仪,连他的侍从和随身侍卫都知道怎么替主子出气。面对如此境界,唐绍仪也只能选择离开。
这终于让袁世凯松了一口气。卧榻之侧,再没有人酣睡了。
听到此事,宋教仁决定建立内阁制。
所以,宋教仁只能着手改组同盟会,创建“政党内阁制”来约束袁世凯之流。
袁世凯来说曾经打算将宋教仁笼络成为自己的人。放了很多诱饵,宋教仁从来不上钩。远的就不说了,宋任农林总长的时候,因为财政困窘,好长时间,当政的很多成员好长时间都没有领到薪水,每月只给津贴六十元。袁世凯想把宋变成自己的人,给了一本支票簿说:“遯初要花钱,自己开了取”。可是,宋教仁只开了一小笔钱,将支票簿还给了袁世凯。
这次,因为唐绍仪退阁,袁力劝宋教仁、蔡元培、王宠惠、王正廷等人能够加入代替唐绍仪的陆徵祥的内阁。被宋教仁拒绝,并且辞去了农林总长一职。
宋教仁从改组同盟会,建立国民党、组织国会议员大选、胜利之后起草大政见。这一系列做法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袁世凯个人的利益。向来奸诈狡猾的袁世凯只是在宋教仁表面没有展现出来罢了。让这个年轻的宋教仁绝对没有看到袁世凯的这一面。直到遇刺的第二天在他给袁世凯的书信里依然对袁世凯抱有一丝希望。下面我将当时由黄兴执笔宋教仁的给袁世凯的书信全文(由原字体)录下:
北京袁大總統鑒:仁本夜乘滬寧車赴京,敬謁謁鈞座。十時四十五分,在車站突被奸人自背後施槍。彈由腰上部入腹下部。勢必至死。竊思仁自受教以來,即束身自愛,雖寡過之未獲,從未結怨於私人。清政不良,起任改革,亦重人道,守公理,不敢有一毫權利之見存;今國基未固,民福不增,遽爾撒手,死有餘恨。伏冀大總統“開誠心,布公道,竭力保障民權,俾國會得確定不拔之憲法”,則雖死之日猶生之年。臨死哀言,上祈鑒納。宋教仁
宋案侦破后的3月29日,洪述祖潜逃在德国租界青岛,买了德国警长豪宅,不但不给引渡,反而保护起来。国民党要求袁世凯以政府名义与德国方面交涉,将洪述祖带回归案。袁派内务部次长言敦源和秘书程经世前往青岛拿洪述祖归案。
洪述祖
洪述祖在言敦源面前承认了他就是宋案的主使者。说他之所以逃走,怕被人暗杀。至于刺杀宋教仁的缘委,他会编写成书,翻译成各国文字,公布于世。这个不大的威胁,可见牵扯到了此案中最重要的人物。
言敦源带了十多个人,打算强行带回洪述祖,经过他这么一说,只好回来交了自己差事了事。
洪述祖逍遥法外,在我看来,这也是袁希望看到的事。
在宋案发生的第二天,北京国民党本部推出谷钟秀、张耀曾、李肇甫去见袁世凯,见袁“形神恍惚,即知事先知情”。可见做贼心虚。
應夔丞
当应夔丞、武士英落案,洪述祖逃走,袁世凯便派人到上海要求讲和宋案。
3月26日宋案公布调查真相。
3月29日,于右任在北京六国饭店公布袁世凯谋杀宋教仁真相。
3月30日,国民党北京本部召开宋教仁追悼大会;在千人参加的追到大会上,面对赵秉均派来的代表王治馨群情激奋,王治馨为赵辩解,说洪述祖指示应夔丞杀宋属于个人行为,与赵秉均无关……
趙秉均
然而,王治馨面对众人的质问。情急之下说“……现在有人要杀宋先生,但绝不是赵总理,赵总理不能对此事负责!此责自有人负”。此话是弦外之音、令人深思,意指袁世凯。
之后的4月3日,赵秉均在《新紀元報》上说自己和宋教仁先生“……以幕僚而为至友……我们的感情甚洽,无话不谈,他离北京南下时,欠了五千余元的债,都是我替他还的”。
赵没有想到,这段描写的自白越描越黑。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只好称病向袁世凯递出辞呈,住进法国医院。
袁世凯解除了赵的总理职务,让他去天津做直隶都督。不久,突然暴毙而亡。社会上议论是袁世凯送给赵的新疆葡萄干里面注射了剧毒。
在今天看来,袁和赵共谋此案,怕赵因为此事做了地方都督,心里不舒服,总有一天会影响他做皇帝的美梦的。
袁世凯之流谋杀了宋教仁,导致与国民党彻底决裂。
孙中山与黄兴发动的二次革命以失败告终。引发的社会乱象,让人们好多年没有看到一个真正的民主社会雏形和民众富裕的迹象。
美国曾经的南北战争虽然南方输给北方,但最终是在没有敌我的和平氛围中达成一国理念。
而他们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因为自己打下江山而心存帝王情节;他们更没有传统的官本位情节;而只有一个共识,就是建立一个适合所有人能够生存的民主国家。
华盛顿之所以是美国的国父和楷模,是因为他们没有像我们袁世凯这样拥有根深蒂固的帝王情节,推举他为总统的下属也没有我们国人的官本位情节。
宋教仁的治国理念在袁世凯之流看来是在破坏他们老祖宗留下帝王情节。所以,除之而后快。民生和国家的概念不是他们追求的目标。
在中国千年封建帝制中产生的一种哲理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宋教仁先生的政治理想是彻底铲除帝制余毒,建立一个适合人人能够生存的民主国家;而袁世凯之流和后来一些照搬曾国藩模式拥兵自重的军阀们都是在维持自己的帝王情节和官本位情节。
这就是民国的悲哀,我们时至今日的悲哀!
2022.4.25
隴雁